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郭政隆:山居童憶5-蛇吻之懼
於田野工作或山居之人,多少都曾與「小龍」打過照面,在我小時候成長的台南縣關仔嶺山區,當時就留下不少與「小龍」邂逅的驚險憶事,而這當中遇上最多的就是我們稱之為「燥焦尾」的赤尾青竹絲,這種蛇每次咬人的出毒量很小,平均只有10mg(百步蛇平均毒量為161.4mg,眼鏡王蛇平均毒量為217mg),因此致死率僅約在1%左右,但致殘率卻是不低,因是出血性毒,被咬後會局部紅腫,而疼痛則有類似灼燒的痛楚。
當年隨伯父居住於大仙寺旁時,那時每當雨後,即與堂兄弟拿著「加誌」(手提袋)外出檢拾蝸牛賣給養豬戶,當時還沒流行吃炒螺肉,所以一斤只能賣三毛錢,但那時一枝冰棒是五毛錢,要撿個十來斤蝸牛是很輕鬆的事,在當時有著幾塊錢的額外收入,會感覺到非常的滿足,而那一天收獲的蝸牛頗多,撿得是興高采烈,正當又瞄見竹叢下有幾個肥美的大蝸牛在那邊時,當然見獵心喜趕緊就要過去撿,在那當下突被我同行的堂兄所攔住,正當我用狐疑眼光望著他時,只見我那堂兄不解釋、也不吭一聲的拿起彈弓瞄準竹叢射出一個彈石,隨著彈石的著點,一隻燥焦尾捲曲的掉下來,也真佩服我有那一等一視力及一流射功的堂兄,在這毒蛇掉下來之前,我是完全察覺不到它的存在,也還好身邊有個堂兄當守護神,不然被這青竹絲咬上一口,不死也會去掉半條命。
與此相較,我家伯母就沒這麼幸運,當年伯父在杭內買了芒果園,家父則在附近買了一塊種了竹子和柳丁的山坡地,在一次的竹筍收成期,伯母擔著百來斤的竹筍,準備出去交予來收購的商販,因是打著赤腳,又因擔的竹筍擋住腳下視線,因而在跨下土階時,未注意到階下有條盤伏的赤尾青竹絲,這條青竹絲就在跨階的一瞬間,竟狠狠的往伯母腳大姆指噬上一口,甚至毒牙還斷嵌在指上,伯母受此一驚非同小可,整擔竹筍灑落一邊,人也跌坐於地,這條青竹絲則在這時趁隙溜走,還好那時村內有位專醫蛇毒的青草師可醫治,雖然伯母整個腳面腫如大麵包,但經幾週的敷藥後,也慢慢的消腫而恢復正常。
伯母遭青竹絲所噬,再由青草師敷藥痊癒一事,我對這青草藥有點存疑,真有這麼神奇?後經各書籍知識得知,應是青竹絲出毒量很小因故,這青草藥效可能只是消炎、退腫而已,而得痊癒應是伯母自體免疫的關係;而此也有相同一例,我那堂弟在一次爬樹中,在未注意情況下,也是遭青竹絲偷襲而被啄了手指頭,堂弟在自然反應下,只是把手甩一甩,並把手指頭吸一吸,堂弟說那晚睡覺時,身體有半邊是麻痺的,但隔天即恢復正常。
一般青竹絲的生活區域都是在叢林,較少入侵家中,但其他蛇可就不一定了,有那麼一個晚上,那時還是住在大仙寺旁,伯父、母有事外出,家中僅留下我們這幾個小毛頭,我突然聽到牆角有窸窣聲,在日光燈的5燭光小燈泡亮度下,我看到好像有人拿個拐杖,在牆角縫中勾拉什麼東西,我一過去,本來想來個拔河,把這「拐杖」給搶過來,正當伸手時,發現這「拐杖」佈滿著鱗片,此時再仔細定眼一瞧,我的天呀!竟然是隻比我手臂還粗的蛇,受這麼一驚,我本能的往後跳了一大步,因家裡沒大人,只好任由它在牆角遊竄,而它也識趣的快速脫離,我事後猜想這條應該是臭青母。
伯父搬到杭內的芒果園後,理當我們遇蛇的機會會更多,但我卻很少碰到,因只要發現有蛇闖進來,堂兄姐們一定是殺無赦,不過還是偶而會有闖進來的情形,就那麼一次,在天亮起床後,小堂弟說床底下好像有什麼東西,在用竹子把這東西勾挑出來後,大家嚇一跳,這竟是一隻龜殼花,站立在旁父祖是位長年茹素的佛教徒,他擔心日後天冷,龜殼花爬上床與小孩子共眠,或是半夜起來,不小心踩踏到,都會造成不可言喻的傷害,因此當場下達誅殺令,讓堂兄把這隻龜殼花就地正法。
除此之外,較常遇到的是草花蛇,這蛇的學名為花浪蛇,俗稱為草蛇或草尾蛇,沒有毒性,攻擊性也不高,雖成蛇全長可達90公分,但還算是小型蛇類;村內老農告訴我們說,這種蛇為土地公的柺杖,要我們不要去傷害它,不過那時年齡小,我們對蛇總是存有恐懼感,所以不管是什麼蛇,為了自衛,只要是讓我們遇上了,大夥一定是先除為快,現在想想,還真是欺負弱小動物。
城市人怕蛇,因此相關單位在抓到入侵家中的蛇後,通常都會野放在偏鄉、山區,但住在偏鄉、山區的居民也是和城市人一樣怕蛇,當年我們外出撿拾柴薪,或夜裡行走,也都是為了防蛇而步步為營,就怕那麼一個疏忽,被蛇咬上一口,但現在更過份的是,近些年來,一些缺德、夭壽的宗教團體或人士,竟不顧山野居民的死活,蒐購大量毒蛇往山裡放生,而且這些毒蛇中有不少還是國外品種的毒蛇,萬一被咬到,就算及時送到醫院,可能都沒有可用的蛇毒血清,於此謹請這些放生人士,請能將心比心,保障偏鄉人的生命安全,不要再增加偏鄉人的心理負擔,敬請切勿再放生毒蛇到偏鄉。 |
發表時間:2021/07/17