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政隆:瘟雞醉酒錄
在軍校時期,學生上課打瞌睡是很悉鬆平常,但對授課教授來說卻是很沒禮貌的事,因此比較幽默的教授就把打瞌睡的情景區分為幾類,其中左右點頭型就叫「瘟雞吃米」,而本期蔡建興同學即是標準此型,他也是常因此而遭罰站上課,幾位皮蛋同學乃戲稱他為「瘟雞」。
這位瘟雞同學高中就讀北市高工,學識程度算是頗佳,為人也是憨厚耿直,處事從不說謊掩飾,但卻有個死硬的牛脾氣,只要他認為對的,就算打死他,他也絕不嘴軟,在他下部隊的第一年,剛好副司令到營上視察,在集會上,這位瘟雞老是猛打瞌睡,副司令糾正幾次毫無效果,乾脆叫他罰站,他老兄竟連站著也打瞌睡,副司令有點發火的問他為什麼老是打瞌睡
?一般人在這時總會藉口說是查哨或是辦公熬夜,但這位老兄毫不掩飾且坦率的回答說「昨晚看武俠小說一直看到天亮,一夜沒睡所以打瞌睡」,這一回答讓營長楞住了,事後也害得一票小尉官們被火大的營長一起叫去罰站聽訓。
記得瘟雞同學在校時原是不喝酒的,直至一次放假回來,他幾乎變了樣,常常爛醉如泥,甚至醉後耍性子耍到被我們中隊長郭保明用繩子綁起來,究竟他為何突然變樣,也沒人知曉,直到一次他向同學借了五塊錢零錢,再到學校圖書館邊的小吃部買米酒喝,在酒意茫然中,他拿出一份剪報,向一起喝酒的同學哭訴出他心中的苦悶,才知原來他一位很要好的女朋友遭到別人性侵,出事後,女方家長即不准女孩再與他人交往,他在無措之下,只好借酒消愁,所以每次他只要心裡不舒服,則必定是醉生夢死的麻醉自己,甚至成為習慣,不知情的同學則幫他冠上「瘟雞大醉俠、醉公老師傅」的渾號。
瘟雞同學下部隊後,積習依是未改,
且更變本加厲,離譜的是經常在醉後,竟會脫光自己全身的衣物,並在營區內隨地裸睡;就又那麼一次,他仍又是酒醉,但被居心不良的班長導引出營區的馬路邊,依是裸睡躺於路邊,次日早起運動而路過的女生,見此景被嚇得花容失色,經報警處理後,他除了被營長再痛罵一頓外,還被記了支大過,而被記此過後也影響到他日後軍旅的升遷。
民國70年底,我期同學由少尉升中尉,瘟雞同學因被記大過而無法升階,這時的他心情難免鬱抑,同營的鍾選能同學為安慰他,又是帶他至所屬排上喝個幾杯,就在這幾杯黃湯下肚後,他又開始茫茫然了;瘟雞喝多了之後,尿也就跟著多,由於瘟雞同學對該處地勢不熟,更不巧是,該排部的廁所是跨木板的老式糞坑,單是聞到味道即有窒息之感,瘟雞同學在濃烈的酒意下,步履亦是不穩,在一個不經意的轉身下,只聽到很沉悶的一聲「咚」,瘟雞同學隨即滅頂於糞坑底,所幸適時有位身材魁梧的士官也是要上廁所,見到糞坑中有個人頭載沉載浮,乃順手把他「抓」了上來,才讓瘟雞同學免除淪為糞坑波臣的噩運。
全身浸滿屎糞,其味道真是五味雜陳,請他過來喝酒的鍾選能同學甚是自責而過意不去,連忙拉著他到浴室沖澡,可能是積多年屎垢之精華,沖了半天,味道還是依稀可聞,同學見他的狼狽相,只好犧牲自己一套軍便服給他穿回去參加晚點名,但在晚點名時,只見站他旁邊的同事們個個掩鼻紛紛走避,連營長都聞到異味而有點受不了,特別訓令叫他免點名趕快再去洗一次澡。
另有一次,他駐防在金門海邊,虞政祥連長因瘟雞同學帶不動兵員而指責了他幾句,瘟雞又是難過的喝悶酒解愁,也不知是酒後心情不佳蓄意跳崖,亦或醉酒步履蹣跚不慎跌倒,他竟摔落於懸崖,並在懸崖下大小聲的唉叫,小兵聽聲後回報連長,連長也只能無奈親自下崖,用軍毯包綁把他拉上來,不知是瘟雞命大,還是天公疼戇人,我們這位瘟雞同學掉下去位置,剛好積存一堆垃圾,這堆垃圾的避震效果,竟也讓瘟雞幸運的只受到一些擦傷而已。
民國87年,在我們成立同學會後不久,隨即傳出瘟雞同學結婚的喜訊,而這幾年中,每年的同學會他幾乎都攜伴參加,他依舊還是憨厚耿直的本性,但已不見他酗酒的陋習,取而代之的是對老婆的溫柔體貼及對事業的穩重熱情,也在此祝福我們這位瘟雞同學,願他夫妻百年好合,永遠健康順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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